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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从物质到精神的瘟疫——湘北地下六合彩调查

    2006-02-11 13:25




      记者 黄立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地下六合彩开始在湘北这片土地上蔓延。

      从灯红酒绿的城市到鸡犬相闻的乡村;从满头白发的老人到朝气蓬勃的青少年;从学识渊博的教授到目不识丁的农民;从富甲一方的富翁到无隔夜之炊的穷汉,纷纷为之疯狂。

      地下六合彩所到之处,有若蝗虫过境,留下一片凄惶:居民财富和购买力直线下降、百业荒废、社会不安定因素明显增加……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这绝对是一场瘟疫。然而,为什么这场瘟疫蔓延如此之广?谁织就了这张弥天黑网?人们为什么会这样疯狂?

      财富,在疯狂中易主

      这里本是一片祥和的土地。湘江北去,资水西来,侧枕洞庭,自古便是鱼米之乡。然而,从2004年下半年起,地下六合彩(民间俗称“买码”)这张黑网悄悄罩住了这片土地,在湖南岳阳某县河西地区迅速滋长。

      先是一则“某某下注3000元‘买码’一夜之间赚了12万”的流言广为传播,据当地人回忆,几天之后,本地几个不安分的年轻人忽然同时宣布开始“收单”,人们可以到他们那里“进单”,也就是下注买码。第二天结果揭晓后他们再上门收钱,并将中奖者奖金送上门。与此同时,一些人也悄悄卖开了“码报”,这种拙劣的油印小报上全是用半文半白语言写成的藏头诗、玄机诗。

      “1比40的比率当然有诱惑力,一些人就下水了,但更多的人只是买了码报先猜猜看。又有人中了,就有更多的人下水了。一开始下注比较谨慎,5元、20元,后来就变成了100元、1000元、2000元。水也就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泥潭,唉!”当地一位老人叹息道。

      的确,到记者调查的时候,“买码”已经蔚然成风,熟人在路上碰到,问候语已经由“吃饭了吗?”变成“中了吗?”人们说,买码风最盛之时,在下单截止前一两个小时,也就是周二、周四和周日晚上7点半到8点半,连电话都打不出去,因为大多数码民都用电话下单。

      记者在这一地区共访问了58户农户,从不参与买码的只有7户,经常参与的高达31户,偶尔参与的有20户,一次下注资金从5元到3000元不等。然而,问起是否赢钱,却只有一两户表示勉强持平。

      这一地区近40万人口,到底被地下六合彩吞噬了多少财富?一户户访问显然不太现实,记者转而从别的途径寻找答案。收单人收到的钱减去码民中奖的,显然就是易主的财富,那么从收单人处突破显然是一条可行之路。

      经熟人引见,记者先后采访了数位收单人,他们的年龄都在25至40岁之间,在当地都颇有些不怕事的名声。下面是采访实录:“这河西地区十来个乡镇,你估计有多少个收单人?他们都是为同一个庄家服务吗?”

      “鼎盛时期一个村五六个,一个乡五六个村,也就大概是30到40个收单人,整个河西地区大概有三五百个收单人,现在可能没有那么多人了。不过具体数字很难说,因为有些人做一阵子又不做了。”

      “你们每次收单大概能收到多少钱?”

      “多的时候两三万吧,平常也就几千块,5000到8000左右。”

      “每次大概要返回多少奖金?”

      “大概四分之一吧。”

      一周三次,每次5000元到20000元出头,取平均值,按每次12000元计算,一个收单人一周就是3.6万元,300个就是1080万元,一个月按四周计算,那就是4320万元,就算有人中奖,流失的财富也至少在3000万以上。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一个40万人的农村地区,在一个月内人均输掉了75元,而当地人到周边城镇打工一个月收入也不过300到500元。如果计算因买码发生的通讯费用、被地下六合彩网站和短信骗取的钱财,实际损失会更大。

      与这一数字互为验证的是当地金融系统的数据。当地信用社一位管理人员告诉记者,在买码最盛时期,河西区辖下各信用社居民存款一个月下降了近2000万,考虑到农村居民家中通常有较多现金,他认为买码流失资金实际上远远超出这个数字。

      钱都去了哪里?庄家、收单人、码报贩卖者。

      据记者了解,收单人一般收取2%的手续费,多一些的可拿到5%—10%,通常10%就到头了。剩下的都被汇到了庄家给的账号里。据说大部分钱都流向了沿海,广东、福建和海南,有一些到了本省大城市。

      按照上述算法,一个月内流失的3000万中,大约有400余万进了各级收单人的腰包,剩下的2600万都为庄家鲸吞。

      一个40万人的农村地区一个月流失3000万,因为地下六合彩,中国农村一共流失了多少财富?将城市计算在内数目又有多大?或许没有人知道答案,但专职反地下六合彩的岳阳人士李许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按照他本人观察,地下六合彩目前已经蔓延到广东、福建、海南、广西、云南、贵州、四川、湖南、湖北、江西、浙江、安徽、江苏、宁夏、甘肃、陕西、新疆、河南、河北、天津、北京、辽宁、黑龙江等二十几个省份,覆盖人口超过7亿。最严重的12个省份分别是广东、福建、广西、湖南、浙江、辽宁、江西、湖北、云南、宁夏、天津和贵州。

      最猖獗时期40万人一个月输掉3000万,7亿人呢?

      人性,在买码中迷失

      一直以来,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农村是社会道德的最后一座堡垒,那里民风淳朴,善良本分,但现在地下六合彩在农村泛滥一时,人们还能这么说吗?

      家庭纠纷急剧上升是地下六合彩带来的第一个恶果。采访中,因为买码,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婆媳结怨的比比皆是。

      “老不死的一天劳作10个小时也不过挣30元,可他买码居然一次就下注2000元,还把我的存折都偷了去,我都不想活了。”一位50多岁的大妈抹着眼泪当着记者的面指责老头子。

      记者了解到,在同一个村庄,还有一个养鱼家庭的父亲输光了积蓄,并将池塘里的鱼提前抵押出去,结果儿女宣布与他脱离关系。

        另外一个罪恶之果是百业荒废:种地的无心种地,养鱼的无心养鱼,做生意的也无心做生意。在当地农村,40岁到60岁的男子是种地的主力,现在这个年龄段的人有相当大一部分整日沉湎于买码。“很多人家稻谷还没收割就输给了别人,鱼还没捕上来就成了别人的,哪里还有心思种地养鱼。”当地一位村干部这样说。

      而记者1月22日晚7点在当地小镇上的遭遇更为有趣。记者想在一个夜宵摊上吃碗米粉,可摊主不管记者怎么提高声音也不理睬,只是低头看着一张纸念念有词。后来旁边的人提醒记者:“马上要下单了,他哪里有心做生意。”

      相形之下,地下六合彩对农村人际关系和潜在道德规则的破坏更为让人担忧。从前这里是个“熟人的社会”,从来没有听说借钱不还,也很少听说熟人有钱不借,邻里之间的关系更是非常和睦,但现在世道已经变了。“一开始大家还敢借钱给买码的人,后来谁还敢借啊?那是个无底洞,任他说破天也不借,”当地一位老人对记者说,“有些买码输急了的人根本就还不起债,公然赖债,要债主再借钱给他买码,不然就不还。原来大家讲究挣钱也要正道,现在呢,不管是买码还是收单,挣钱就是能人。一句话,人心不古啊。”

      输钱的是本乡本土人,把钱拿走或者来要债的也是本乡本土人,原来融洽的人际关系又怎么可能维持呢?据记者了解,自从有了地下六合彩之后,当地邻里或者熟人之间的打架斗殴比以前增加了很多。

      罪恶,通过熟人传播

      农村是个“熟人的社会”,地下六合彩也正是通过熟人的网络传播。借助这样一个途径,地下六合彩不仅传播快,而且不易取缔。

      地下六合彩这条“食物链”的最顶端是庄家,中间是各级收单人,最末端则是“失血者”——广大码民。

      一位收单者告诉记者,“我老婆的叔叔在做这个,想在我们这里发展,可他是外地人,别人听不懂他的话,我开始是帮他的忙,后来自己也就开始做了。其他人也是这样,大多都是熟人介绍的。”

      据记者了解,有些人在广东打工,和当地的六合彩私庄有些接触,就回家乡替广东庄家收单了,有些人在广东或者本地玩过后,有胆又有钱,就自己坐庄。他找几个熟人做核心圈子,再在当地找一些不怕事的人收单,也就可以开彩了。

      收单人大部分情况下只和上线电话联系,很多人连上线是谁都不知道,根本不清楚庄家是谁,上线是不是庄家。

      就是这样,无数个地下黑庄涌现出来,再通过“熟人”的人际传播方式,辅之以利,织就一张张黑网,黑网再叠加起来,于是就铺成了地下六合彩的弥天黑网,无情地吞噬农民的血汗钱。由于庄家和收单人、收单人的上线和下线之间都是单线联系,且只通过电话联系和银行汇款,下单投注都通过电话,这张弥天黑网无形但坚固。

      在地下六合彩这条“食物链”上,捕食码民的还有码报、码书的印制、贩卖人,各种地下六合彩的非法网站和短信诈骗犯。他们的获利同样惊人。一张A4纸般大小双面油印的码报,纸张和印刷质量均极差,成本估计不上1毛钱,当地售价却是2元,而有些地方甚至高达5元、10元甚至50元。在有些地方,码书、码报的传播依托收单人,但在记者调查的地区,骑自行车卖菜的、推平板车卖杂货的……几乎只要是做生意的,就都卖码报、码书。这些最终的销售者和印刷者之间仍然是通过熟人搭上关系。

      “熟人”这层外衣,让地下六合彩变成了一道“隐蔽战线”。当地政府很早就成立了打码办,也曾当作一件大事来抓,但收效甚微。该县打码办一位官员这样说,“不抓住收单的就抓不住庄家,可是收单的不是左邻右舍就是亲戚,根本就没有人来举报。打击收单的是这样,卖码书、码报的就更不用说了。”

      而该县党委宣传部一位人士更是对记者说:“庄家可以抓,收单人也可以抓,但总不能抓买码的老百姓吧?只要他们乐此不疲,地下六合彩就不可能禁绝。买码这个事情,不是单靠政府努力就能禁止的。”

      瘟疫,何时能消除?

      记者进行调查采访的时候,当地人买码的最高峰已经过去。

      事实上,老百姓不是不愿买,而是没钱买了。记者随机采访了该县县城和一些小镇的商店主,他们告诉记者,从2004年春节开始,当地居民的购买力就开始下降。“在2000年到2003年春节办年货的时候,附近村子里人们买花炮的手脚都大得很,现在很多人家根本就买不起花炮了。”一位专营花炮的店主这样抱怨。

      在经历了大喜大悲,看惯了输多赢少之后,大部分当地人的心态已经远较当初平和。记者接触到的人群中,有些人明白地告诉记者,买码纯属骗局,输了几回之后,他们已经洗手不干了;而更多的铁杆码民则表示,他们下注比以前谨慎了很多,如果觉得看不准,就不下注。这些码民给记者的感觉是,在他们心目中,买码和买菜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隔三岔五还是要买的。

      然而,之所以最凶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地下六合彩这张黑网不可能永远那么结实、牢靠,即使是熟人,收单人和庄家之间纯靠利益支撑起来的关系也并非牢不可破。

      接受采访的几位收单人都告诉记者,他们自己其实也下注买码,并且数额不小。一位收单人透露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收单人通常都会吞掉一些码民的单,只把可能中的单报上去。“收单人吞单,时间一长庄家就撑不住了,原因很简单,庄家赔付的概率大了很多。一些庄家在别人中了大奖之后跑了,或者干脆去公安局自首,交一笔罚款把前债一笔勾销,而码民都只和收单人有联系,中了奖要不到钱,自然不能白饶了收单人。”他分析说。

      收单人还面临一些其他风险。“有些时候,熟人打电话下单,说要下注多少多少。要是不中,他就说先欠着,等下次中了再一起付。下次要中了还好说,要是还不中,可能就继续这样下‘飞单’,被催急了,就威胁说要举报我们。码民不给钱,可我得给庄家钱,这不是倒贴吗?谁爱干这种事啊?”另一位收单人向记者抱怨,他的老父亲腊月里替他去要“码债”,已经和人吵了很多次架。

      当瘟疫变成一种常态的时候,并不代表瘟疫已经过去。许多人辛苦一辈子积累起来的财富已经化为乌有,而在农村小圈子里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传统和人际关系准则也几乎土崩瓦解。就算瘟疫过去了,逝去的东西还能再回来吗?(中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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